忆青花瓷

叔母，你也会做青花瓷，而且你做的那么好看。

素白朴实的坯胎是那么不起眼。而又是那么美。她是经过双手淘练后的一精一土，在一位工人手中利用滚盘滑一出的绝世佳品。而华彩秀丽的花瓶竟携着一份惊世骇俗的宝蓝。瓶颈上是密密麻麻而又井然有序的花边。瓶身上鸟的翅膀是静的，却栩栩如生地带着一股展翅高飞的力量。于是爪下的树便成了鸟的铺垫，震落的花一瓣更添加了一份神气。

是你，叔母。是你的手辛勤而耐心的描绘。

你必花了很多个夜打草稿吧！当你拿起笔时，只见你端详了一会儿，而后小心地落了笔，并弯曲着你灵活的手。这次是几朵牡丹，你的手添几笔，艳丽的花一瓣就跟着不断展开。这一朵又一朵的牡丹被你描得那样快，仿佛印刷一样。胸有成竹的你将这些牡丹串成花枝，又在一旁落笔。是一位仕女，先是圆晰的脸部，然后是点缀的发簪的浓密黑发。身上描着鲜花的得体的仕女装是那样光泽，你的眼睛将极细极小的褶皱捕捉，又把它们用巧手画下。她另一只手上的扇子虽然无字，身旁飘着的树叶却带来的一份动感。这个盘子的底部是一条色白花青的锦鲤一片片鳞之间莫名地溢出一份自一由清逸。最后的宋体落款，你摹得那样慢而仔细。似乎这是一部惊天大作，而落款则是压轴和尾声。

叔母，你可知道你有个忠实粉丝吗？

那天，是我不小心弄丢一了你的笔而惹了你生气，因为我也太想画一次了。贪玩的我总一爱一和邻家的小朋友一同去你家对面的小山上玩耍。但只要你家的炊烟袅袅升起，我就会飞奔而来，迎接你干净的一毛一巾。吃完饭，总是夜里很迟了，你在月光之下，河水之滨给我讲你的绘瓷技巧，你的见闻，甚至那隔一江一千万里的往事和童年。月色下，你的对话那样柔和，我便对你笑了。你是不是因为想起了早上我幼稚、天真而又格外仔细的观摩，才对我笑呢？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这浙南水乡等你，想你瓶底处前朝的飘逸，和你面容上带着的如传世的青花瓷那样，美丽的笑意。